在國人免除了這一場風險,心平氣和地步入故宮院內的「楷棟堂」(圖4、圖5),欣賞彭楷棟一生的珍藏,對於迫切想了解這一批文物故事的觀眾,除了以市場的角度—「競價遠超乎預期」,理解部分文物未能入藏的因素外,我們同時還能就文物本身,當面提出問題—問:「是否還有其他關鍵因素,迫使臺北故宮放棄部分文物入藏的機會?」 而此問題的答案正曲折地寫在玻璃櫥窗前的說明牌上,細心的觀眾馬上會注意到,「楷棟堂」對於文物的說明採用了至少二個不同的系統—一、有明確的斷代,如「明代鎏金坐佛像」。二、則是一種曖昧不明的說詞, 「隋代菩薩立像(時代由捐贈者自訂)」。如同說詞二般曖昧不明的狀況,對於專業的學者來說,向來多視為館方客套的說詞之一,因為館方認為該作品存在爭議,基於的專業立場,無法苟同捐贈者的片面判斷,遂用了「時代由捐贈者自訂」。一方面對當事人示以尊重,同時保有了博物館社交的彈性;此彈性在市場上、捐贈儀式上、展示上,無不顯露出其運作的痕跡,其代表性的實踐成果就是藝術品鑑定。
重回到2004年的拍賣現場,我們理當懷疑一如臺北故宮片面的說法,「部分文物的競價遠超乎預期」,或應改為「部分文物的真偽遠超乎預期」,則更能描述當時天人交戰的一瞬。
一如上述,臺北故宮參與拍賣競投,這一類博物館主動投入藝術市場的例子,歷來相當少見。儘管筆者認為鑑定才是真正支持臺北故宮入藏與否的關鍵,但於下一個例子中我們將會看到,鑑定對博物館本身確實存在風險,彭楷棟的豪舉搭配如《文物月刊》的官方說法反不失為一例良好的博物館社交。
而歷來絕少博物館主動與市場交往的現象,乃由反面指出了博物館作為公眾領域的獨特性格—博物館無法與滿足私人慾望供需的市場相互依存。因為博物館是一所作為向全民開放的公共空間,無關供需私人慾望與否。進一步地說,博物館的存在決定了型塑社會面貌的重責大任,不亞於一所監獄對於整個社會的重要性!雖然博物館的成立與運作不同於監獄,後者多有明確的法源規章,但博物館中特有的倫理與彈性仍然持續對入藏的文物發揮作用,在彭楷棟捐贈金銅佛的故事前後,此例凸出了鑑定對於博物館運作的重要性。
從彭楷棟捐贈金銅佛此例出發,我們還能衍生思考的問題是—鑑定的公私界線何在?博物館除了事涉入藏與捐贈外,可否對私人收藏下斷語,評論藝術品的真偽?
圖1,旅日收藏家彭楷棟(1912-2006)。彭氏右側為其捐贈予臺北故宮的金銅坐佛。
圖片來源:http://www.libertytimes.com.tw/2008/new/dec/31/images/bigPic/600_151.jpg(2012/01/14)
圖2,臺北故宮於2004年10月舉辦之《法象威儀—彭楷棟先生捐贈文物特展》。
圖片來源:http://blog.roodo.com/lib_kids/5f17563b.jpg(2012/01/14)
圖3,臺北故宮於2004年10月舉辦之《法象威儀—彭楷棟先生捐贈文物特展》,展場一隅。
圖片來源:http://news.xinhuanet.com/overseas/2004-12/30/xin_39212013009509451309325.jpg(2012/01/14)
圖4、圖5,位於臺北故宮院內的「楷棟堂」
圖片來源:http://images2.sina.com/magazine/newtaiwan/647/2008-08-14/U17P88T11D58644F457DT20080814085220.jpg(圖4,2012/01/14)、http://images2.sina.com/magazine/newtaiwan/647/2008-08-14/U17P88T11D58643F161DT20080814085220.jpg(圖5,2012/01/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