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期藝週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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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顧女性主義藝術

撰文/作者/繆鵬飛

「女性主義」藝術 (Feminist Art)是二十世紀六十年代中期在西方藝術界出現的重要藝術潮流。其時的反文化潮流,女性主義者、男女同性戀、少數族裔,對傳統被剝奪公權的覺醒,對社會進行分析,對歷史硏究並重新闡釋,女性主義的議題紛紛被提出。女性主義作品開始出現。女性團體方面有「革命的女性藝術家」(紐約藝術工作者聯盟的分支)、「女性主義藝術計劃」(加州)等。女性主義院校也在紐約、洛杉機、舊金山、倫敦等地相繼出現,有許多刊物,如《婦女與藝術》(Women and Art)、《女性主義藝術》(Feminist Art oumal)、《異議》(Hevesies)。出現了許多舉辦女性藝術的畫廊,如「蘇荷20」、「A.I.R」、「婦女之屋」、「婦女空間」,並舉行了許多展覽。

七十年代,藝評家闡發女性主義藝術的意涵,它與政治、與精神性的關係,如露西.利帕德(Lucy Lippard),但最重要的是西蒙•德•波伏娃(Simono de Beauroir 1908-1986),她是女性主義理論先驅,她的《第二性》(Le Deuxieme Ssxe)是女性主義的理論經典之作:她說「一個人之為女人,與其說是『天生的』,不如說是『形成的』。」因為傳統女性在經濟上對男性的依附,使女性為了生存,必須取悅男性,並因此將以男性為中心的價値觀與倫理觀內化為自己的行為準則,安於男性為其劃定的社會地位從而喪失了自我。

波伏娃《第二性》的思想顚覆了傳統男性思維對女性的要求。以前儘管有女性藝術家獲得聲譽(或是顯著的聲譽),但女性藝術家並未意識到,在男性為主導的社會中性別的不平等現象,或雖意識到,但並未清晰的要求改變自身的地位,只在男性主導的主流文化圈中與之競爭,女性意識還處於朦朧的狀態。



女性主義藝術與整個西方女權運動的發展有著密切的關係,它是由政治運動而引發的一場文化變革。西方的女權主義運動早在十八世紀末法國大革命時就出現了,資產階級啟蒙家提出的「自由、平等、博愛」的口號僅僅屬於男性,使當時一些具有獨立思想的女性,對盧梭對待婦女問題的偏見進行了抨擊,要求在社會權利上男女平等。經過一百多年,到上世紀二十年代,美、英、法的婦女獲得了參政、受敎育、繼承財產的權力,但在現實生活中,二性的生理、心理差別,仍存在著不平等;六十年代,由於全球政治格局的變化,女權運動出現新的高潮,不僅僅尋求表面權利上的平等,而是從文化體制,深層的心理狀態上,對社會、父權進行批判,這個運動主要在文化領域,意識形態中進行,喚醒女性的自我意識,改革女性對自身和現實的認識,這是一場文化批判運動。


裘蒂·芝加哥(Judy Chicago 1939),原名裘蒂·格洛維茨(Judy Greowitz),1970年她將自己名字中的夫姓去掉,以自己的出生地作為自己的姓,以反抗受男性意識支配的社會規則,從此開始了作為女性主義藝術家的創作路程。《晩宴》於1975年開始製作,經四年才完成。她虛構了一個歷史上著名的女性聚會,桌子一共設置三十九個席位,餐巾上是三十九位歷史上知名女性的名字。每個席位上擺放的瓷盤中的花卉或水果都被製作成優美的類似女性生殖器的形狀,三條細長桌子形成了一個等邊三角形,是一種沒有等級的、平等的、無中心的方式安排的。桌子安放在一塊由2300多塊手工製作的瓷磚組成的地板上,象徵性地紀念999名婦女的成就,而她們的名字都寫在那些瓷磚上。


「游擊隊女孩」(Guerrilla Girls),是一群匿名的女藝術家、女作家及電影製片人組成的女性群體,八十年代開始引起社會注意。在公眾場合出現時,她們一律戴上大猩猩的面具,在英語中qorilla(大猩猩)與guerrilla(遊擊隊)字形相近,更重要的是gorilla這個詞在俚語中還指「使用暴力者」,這顯然是對男性「暴政」的反諷。「游擊隊女孩」首次以示威方式出現是在1985年,當紐約現代主義美術館舉辦大型當代藝術展的時候,她們指出在參展的169位藝術家中,只有十三位女性藝術家,充分說明兩性不平等的關係。「游擊隊女孩」製作的著名海報,將安格爾作品《土耳其宮女》的頭部換上大猩猩的頭像,並印上「女性一定要裸體才能進入大都會博物館嗎?」的質問。在海報右下方,印有「在現代藝術領域只有不到5%的藝術家是女性,但是卻有85%的裸體是女性的」。她們的攻擊策略,使得她們的作品具有說服力。



    女性藝術家也借助各種媒介和形式來陳述對自己生理、心理、身份、社會地位等等問題的探討。

    卡洛麗·舍尼曼(Carolee Shohneeman),美國女藝術家,1975年表演的<內在書卷>,面對觀眾和攝像機,從自己生殖器中慢慢拉出長長的紙條,上面寫著「我遇到一個快樂的男子」。表達女性是有著豐富感受及富有詩意的個體。



 佐伊·萊娜德(Zoe Leonard)在卡塞爾文獻展上的作品<無題>,在古典主義女性肖像的旁邊陳列了女陰的照片,以此說明男性對女性的審美是建立在色情基礎上的。

    「女性主義」在中國也有迴響,九十年代中國藝壇也提出「女性藝術」的概念,一個接一個的女性藝術展不斷出現,越來越多的硏究者追根溯源,試圖糾正以往被男性藝術史家認定的藝術史模式,但學術界對女性藝術的看法很不一致;有的認為「藝術分性別嗎」?藝術只有高低之分,優劣之分,雅俗之分,難易之分,古典現代之分……所有這些都是從藝術本體著眼的,無論哪種分法,都沒有性別的規定和限制,無論男批評家,還是女批評家,都要按照一定的批評標準評介作品,不能因批評者或作者的性別不同而抬高或降低批評標準。也有的認為,面對男權文化中心主義造就的幾千年女性在藝術史上「缺席」的客觀現實,不能迴避。男性對女性的壓迫是人類的惡行劣跡,是人類自殘自虐的表徵,兩性的雙向覺悟才是現代文明程度的體現,是未來社會進步的動力。

(本文同時刊載於澳門日報,原標題為「女性主義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