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為「光的書寫」(light writing),此一詞彙顯現出和印象派相似的對光影表現的關注,而書寫一字說明了攝影媒材捕捉畫面的媒材特徵,初初開始的風景攝影依循巴比松、寫實主義、印象派寫實主義繪畫的發展脈絡,同樣在尋找一種對於自然世界的新認知方式。
風景攝影很大一部份依著繪畫風格的內在規格運作其視覺構圖。
英國如畫美學式的風景攝影 ,如19世紀Roger Fenton的《The Terrace and Park at Harewood House》,再現布爾喬亞階級在建造陳設自家莊園時,往往內心帶有對阿卡笛亞牧歌式的精神嚮往。20世紀英國風景攝影帶有文化批判意識,看似是形式上的歡慶,反面來看突顯出內心情感亦或外在世界的荒涼不毛,以John Davies的《Agecroft Power Station》(圖一)最為明顯。
隱含殖民控制觀點與工業變遷過程的美國風景攝影,Edward Weston的《Dunes, Oceario》(圖二),構圖取自美國境內常見砂畫,大片光與影的黑白潑灑狀似Pollock的行動繪畫,Weston的另一作品《Point Lobos》(圖三),特意以拾獲物表現內在超然的情感。
攝影做為工具,其實反映了機具操作者背後的意識形態與社會脈絡,地景透露出社會變遷,相較於油畫製造出自然幻覺,攝影作品的強勢之處即在於它直接出於自然,文本開頭所提及對於自然的認知,攝影顯然有後來居上之勢,然而,人們所認同攝影的真實性,來自於攝影出於環境中,無可避免地折映了其中種種風景。印象派藝評Rubin在《Nature in Plein-air: Claude Monet’s Landscape of Leisure》中,論述在忠實精神(sincerity)上,風景畫愈來愈不追求外在世界忠實,而轉向藝術家的內心,例如莫內描繪妻子Camilie的畫像。風景攝影在印象派畫家走向個人心境中的風景時,趁勢取得對自然的表述權力, 在攫取自然造景的過程中, 無論英國或美國風景攝影,類同於十九世紀初的寫實主義風景畫,遵守如實描繪的信條,為稍蹤即逝的世界,挽住記憶中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