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藝術家自己打造想像中的世界,「幫別人做出他的想像」讓塑造模型的過程有了更多可能, 藝術家何明桂與澳門建築師蘇約翰合作的作品「Mnemonic Translation」當中, 雙方各自用文字敘述記憶中的空間或景象,針對對方文章中的內容細節,創作出平面或者立體的作品,其中何明桂閱讀了蘇約翰的文字--關於「橋」的描述,文字內容如下「從定義上說,橋就是一個連接兩個地方的通道。如果你有機會建造一座橋,你會怎麼建呢?」 ,於是她建造了兩個風景模型,反應了自己藉由「橋」發想的景象,兩件模型被椅子和木架高高撐起,裡頭都沒有真正的出現我們一般常見的「橋」,其中一件則是利用了鏡像的原理延伸了模型裡孤寂的公路。另一段敘述則是「我曾將租用的兩戶公寓打通,兩戶格局是相應對稱。印象最深的是,有次從位於35樓高的陽臺外飄進雲霧,像天堂一樣。」,藝術家消化對方給的文字內容,用自己的理解轉化成另一種視覺印象,做了一個公寓模型,使用鏡子表現公寓打通之後延伸出去的模樣,加上乾冰的煙霧效果,拍成錄像作品。
「模擬」是藝術作品常見的手法,藝術家模擬已存在的事物甚至看不到的概念,這樣原始、直率的作風在孩童的作品裡經常出現,同時也是學習美術的人一開始的入門之路,純粹且質樸地描摹太陽、媽媽、天空或樹等,此種創作方式往往需要一段穩定持久的工作狀態,不可避免的必須反覆塗抹、推敲、打磨,直到模擬得像自己認定的東西為止,製作模型亦如此,以上提到的作品雖不走精確、寫實的路線,但作品都留著手作般的痕跡,那些緩慢、細膩的製作流程,也讓人驚歎藝術家的耐心。
即便製作模型的行為反應了藝術家淘氣的那一面,這些模型終究不是孩童堆的沙堡,只要稍微想像一下這些模型成真的樣子(或者自己縮小跑到模型裡面),這些小人國便顯得異常殘酷詭譎,張立人的社區正有個殺人魔瘋狂掃射,顯然過程還被殺手錄下來,豈不就是一則國際新聞? 林欣琦的園林好似生物突變後的未來世界,人類卻仍在這些等著腐敗的觀光地閒散的進行旅遊 ; 吳思嶔的作品中,墳墓裡的昆蟲和101上的蜥蜴都大得嚇人,電影中的魔斯拉跟哥基拉就在我們身邊 ; 何明桂的模型相較之下較為貼近現實,卻像截取自夢裡的場景,奇異而安靜。
不同於一般模型玩具是為了市場需要而存在,藝術家的微觀世界提供了觀者難得的機會和角度去審視自己的生存環境,我們觀看模型裡的小人好像他們才是「楚門的世界」,然而一體兩面,討喜的仿真模型除了好可愛之外,當中隱含的故事性則赤裸的揭示了文明世界的晦暗,有時詩意、有時犀利,寓言般的勾勒出人類生活的另類常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