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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胡永芬

吳冠中　北國風光　油畫、木板　 71.5×160cm　1973

　　經過2006年秋拍危危顫顫、卻仍逐步攀高的詭譎試探，今春已經拍完的紐約、香港蘇富比，以及北京誠軒、嘉德兩家油畫 雕塑拍賣結果，普遍在80%以上的超高成交率與成交價，幾已確定：從現在開始，華人藝術市場正式走進了「全民股市」時代（一位駐北京的市場觀察家語）。

■書畫又翻紅，攝影成新寵

　　 「全民股市」現象之一，所有的拍賣項目都翻紅熱賣，所有的拍賣品都成了被寄予期待的「投資項目」。

　　在此之前，有一年多的時間，整個書畫拍場的成交與氣氛都非常低迷，因此許多人認為書畫市場盛極而衰的現象，可視為預測整個市場的指標。但是今年春天開 始的這幾場拍賣，從香港到北京，熱潮重現，書畫市場的成交率普遍重登80%以上。不只是書畫翻身，其他如瓷器雜項郵票錢幣……等，都明顯的出現更為熱烈的 市況，可以說只要是想得出來的拍賣項目，都有人寄予厚望。

　　去年初秋，也就是整個秋季拍賣以前，敝欄以「中國當代攝影，下一個熱點？！」為題，討論從學術延伸到市場的觀察，當代攝影未來的市場前景可期。去年秋 拍並沒有明顯的反映這個看法，華人藏家對於攝影作品在材質與保存上尤其相當的疑慮，但是到了這一季，不只是每一家拍賣公司都明顯增加了攝影作品與拍的數 量，嘉德與華辰兩家甚至乾脆以「影像藝術」為名，開啟了攝影作品的專場拍賣。

　　但是很顯然的，關於攝影作品的學術與市場標準仍在一種極其混沌的狀態，因此，當代創作攝影跟新聞紀實攝影擺在一起拍，舊沖印的老照片跟舊底片新沖印的 新照片沒有分別，有沒有版數、有沒有簽名，都一視同仁地列在目錄上。

　　樂觀地說，中國真是一個新興市場，太多從來沒買過藝術品的人都跑進來「投資藝術」；悲觀地看，高度需要專業的市場跑進來這麼多毫無專業基礎的人來攪 和，會出現何其謬怪的現象？將來這些一心懷抱著「投資增值」夢想者，最後所得到的，將會是何其不堪何其殘酷的下場？

■流行品味多麼重要、外國成交價多麼重要！

　　現象之二，只要有一件拍品在世界上某地的拍賣拍出高價，立刻就創造出新的所謂「流行品味」，其他拍場出現的類似項目也都因此得以雞犬升天。

張曉剛　紅色肖像　油彩、畫布　 99×83.2cm　1993

　　最典型的例子：4月上旬香港蘇富比瓷器拍賣上，一個清雍正檸檬黃地粉彩浮雕花鳥寶瓶紋六方瓶飆到2千272萬港幣成交，馬上，5月中在北京嘉德拍賣會 上，一個預估價在原本行情內60、70萬人民幣的類似器件，清雍正綠地粉彩描金鏤空花卉紋香爐在拍前豬羊變色，忽然成為大主角、大黑馬，從55萬人民幣起 拍，竟然到2千364萬餘港幣成交！

　　行內一片驚詫，有行家謔稱，這是件「最貴的殘器」！

　　據現場觀察人士指出，「這件拍品拍了大約卅分鐘，最後這個買家很堅忍，已經千萬以上了，還每次加價階梯都只肯加5萬10萬……」這種大價錢卻以小階梯 龜步進行的現象，在香港、台灣這些成熟的拍場都很久沒有出現過了，因此多數人研判，應該是中國內部的買家，而且是一個新買家。

　　另一個流行品味瘋狂的例子，徐悲鴻。徐悲鴻前兩季迭創新高，於是今春出現在拍場的「徐悲鴻」就逾一百廿件，5月中之前拍完不到半數，其中已有十件成交 價超過百萬人民幣，再創華人油畫歷史新高的〈放下你的鞭子〉則以7千128萬港幣成交。徐悲鴻現象最有趣的觀察點是從油畫紅到書畫，誠軒拍賣書畫前十大， 徐悲鴻就有三件。第一名〈落花人獨立〉451萬，第二名〈奔馬〉217.8萬，都破出百萬很多才落槌成交。

　　由以上兩例可見，現在「流行品味多麼重要、外國成交價多麼重要！」

■精品盡出，乘勝追 擊

　　現象之三，凡是創高價的項目，這兩季明顯地精品盡出，乘勝追擊。

　　這個現象從上一季就非常明顯，而且上一季因為所有熱門項目都無限膨脹、超級放大量，再加上賣家對於價格的預期心理過高，拍賣公司為搶貨也抬高預估價， 但是市場買家的預期與賣家的預期之間，很有落差，以上因素交互作用的結果，使得上一季市場表現有些驚險顛簸；這一季拍賣公司之間就像開過檢討會議都說好了 似的，明顯地都有些縮量，並且拍品挑選也比上一季謹慎。跟上一季最為相同的部分是，凡創高價的熱門項目，仍然都是精品盡出。

朱銘　太極—金雞獨立　銅雕　 51×32×38cm　1991

　　除了徐悲鴻本季大出一百廿多件之外，極其熱門的吳冠中本季各家加總約有七十件，朱銘大約卅多件。當代藝術中，藝術家上拍作品的數量差不多是跟近兩年內 作品增值的速度成正比，周春芽本季約四十件，張曉剛大約有卅件，王廣義跟曾梵志都約有廿件，岳敏君、方力鈞、劉小東、洪磊都分別大約十五件。

　　而相對地，即使是美術史的重要藝術家，因為價錢沒有攀高，相對地這兩季拿出來拍賣的作品數量就非常稀少，甚至近乎於零，比如熊秉明、李仲生、陳庭詩、 程叢林……，以及一些台灣當代藝術家等等。

　　這裡面，有好多作品在近幾年中上已經拍第二輪、甚至第三輪了，比如周春芽本季上拍的四十件裡面，大約有十件是去年剛拍過，今年又拿出來拍的（周春芽的 價格從前年開始暴起，去年秋季甚至在拍場上出現約100件），一件作品能在短期之件上拍兩三次，可以想見它增值的速度何其飛速。

■「全民股市」時代來臨？

　　許多業內人士都有一個感覺，今年春天以後，藝術市場差不多快要進入「全民股市」的氣氛裡了。不只是所有的財經媒體都趕時髦地闢一個討論「藝術投資」的 欄，電視談話節目鼓吹「藝術投資」，許多藝術市場裡的專業人士都感覺到，週邊原本完全不懂藝術欣賞的親朋好友，一堆堆真正的外行人，都湊上來打聽「藝術投 資」要怎麼搶到時機、共襄盛舉！
往好處想，藝術市場的底部又墊高、又擴大了，往壞處看，當然是風險增高了，這招亢龍有悔的施力越大，敵人內勁的反噬越強……。